唐老板三个星期内一共打了五次电话给纪检监察组组长老贺,表示一定要好好感谢老贺。唐老板说如果老贺有所顾忌,他就把钱打到老卢的账户,由老卢安排一切。
老贺笑他请客都没点诚意,请客吃饭还要通过别人来安排。唐老板掏心掏肺地表忠心,只要老贺安排好时间,他就推掉一切业务,飞回桂城。其实,在唐老板第四次尝试邀请老贺后,老贺就在心里设计了一个方案,一个关乎20多人的方案,一个让唐老板“出出血”的方案。
老贺与唐老板先前并不认识,只是一个偶然的机会,彼此才见了一面,那一面还只是在微信视频里。那时候,老贺按照唐老板发的位置,先是跑高速,然后上国道,最后走村道,前后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,最终才到达唐老板讲的那个村庄。
村子有上千人,三百来户人家,新房老屋加起来不下五百座房屋。这对老贺一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人来说,他是真的找不到那座没有特殊标志的房子。
没办法,老贺只好打电话给信访举报人唐老板,唐老板在微信的视频里,告诉老贺下河道上山坡左拐弯右串巷,终于在一块开阔地带里找到了“目标”——村支书弟弟的“危改房”:一栋崭新的三层楼楼房。唐老板举报信里说的就是这栋楼房,举报信里说村支书的弟弟用一座关牛的老房子照片,申请到危改补助款2.8万元,然后再用已经建好的三层楼房的照片说是申请补助后建的新房。
事后,村支书、乡镇分管领导及相关工作人员,都受到了相应的处分。唐老板说原本的想法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,他只是看不惯乡镇分管领导和村支书那一帮人,挤占真正贫困户的指标,套取国家的补助资金,他去县里有关部门去举报,但是那些部门“门好进、脸好看”,但事却不办,他气不过才举报的。只是他想不到,老贺只用了一个多月,就把相关人等全部“处理”了一遍,真是大快人心。
唐老板在电话里兴奋地跟老贺说:“你们让我见识了什么是纪检监察干部,什么是真正为老百姓着想的人民公仆,我代表烟竹水村民,一定要好好感谢你们!”
老贺理所当然地拒绝了,查处违规违纪违法的“蛀虫”“苍蝇”和“硕鼠”,本来就是他的职责所在。然而,唐老板并不死心,他又多次打电话,且言辞诚恳心怀感激,还表示绝对没有任何企图,他说“贺组长,你不相信我,你还不相信老卢吗,你是老卢的好兄弟,我也是老卢的好兄弟啊!”
老贺也问过老卢,老卢说唐老板是真心实意地请老贺吃个饭,而且唐老板的事业远在千里之外的大上海,他绝对没有任何“攀高枝”的企图。
唐老板第四次打电话来的时候,老贺正在他们机关联系的脱贫村对脱贫户进行跟踪帮扶工作。他跟驻村第一书记闲聊时,得知马上“六一”儿童节了,村学校的20多名学生,家庭相对困难,需要社会爱心人士的帮助……说者无心听者有意,老贺决定接受唐老板的“宴请”。
5月30日早上,唐老板和老卢按照约定的地点,来到老贺指定的地方,一辆中巴已经等候在路边。当唐老板上了车,车上20多个胸前扎着鲜艳红领巾的小朋友齐刷刷地从座位上站起来,并向唐老板敬了一个少先队礼:“谢谢唐叔叔请我们游融创海洋世界!”
这真是出乎唐老板的意料。唐老板想不到老贺请了这么一群“特别的朋友”,唐老板想象不到还有这么一个奇特的欢迎仪式,唐老板想象不到小朋友在向他敬少先队礼,喊出那句“谢谢唐叔叔请我们游融创海洋世界”的时候,他的心灵是那么的震撼是那么的潮湿。唐老板是见过大场面的,上百亿上千亿的大项目,几千人几万人的开工典礼现场他都“莅临”过,那广阔恢弘的场面……那是一种满满的仪式感和“形式主义”,是一种程序上的需要,他都司空见惯了,他都波澜不惊了,没想到这20多个小朋友的稚嫩的普通的问候,却让他感动得想落泪。
唐老板回上海的前天晚上,老贺尽地主之谊,请唐老板吃了一只醋血鸭。唐老板啃着一只鸭腿,有感而发,他说他好久没做这么有意义的事情了,他感谢老贺给他安排的这场“宴请”,他有个“小野心”,他想那20多个小朋友只要有能力有水平,他想一直供他们读到初中高中,直到大学毕业……唐老板笑着说真到了那一天,“军功章”上一半的功劳算老贺的。
老贺感谢了唐老板的好意,他说没想到他的第一次“得好处”,竟然能让送好处的人这么感慨万千,真是让人意外。老贺把唐老板的意思告诉了驻村第一书记,他让驻村第一书记跟唐老板做好对接工作。老贺跟唐老板说他没有时间去做这些具体工作了,他又接到新的工作任务,他要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当中去了……